2010年11月22日 星期一

2010_07_31_土
夜行巴士上都是年輕學生,好像剛玩完畢業旅行一樣,大家都累攤了
中途停靠過一個休息站,清晨五點多順利抵達名古屋,尾椎好痛...
一晚沒洗澡,到車站後先換了件衣服,順便身上的刺青先遮住,不想因為這樣而影響別人看我的眼光。
好像都是這樣,每到一個陌生地方就會收一部分的自己起來,等熟悉有安全感後才會慢慢放開。
從名古屋再轉乘一個多小時的近鐵到伊勢中川站(なかがま)農場主人會在那裡接應
旅程到這裡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...

抵達農場後和主人夫妻做小小自我介紹,在我日文能力還雞同鴨講的情況下,趕快拿出台灣水果乾來巴結,化解尷尬。
見到了另外兩位wwoofer,一位是從英國倫敦來的prince,還在念音樂大學,趁暑假時來日本玩,因為沒有太多旅費所以選擇以工換食宿的旅行方式,知道我可以說英文非常開心。
另一位是來自奈良的あまた君,音樂大學主修鋼琴但休學了,來學習農業,很害羞的一個小男生。
聽prince說還有其他工人們,但因為這兩天週末放假,未來幾天會陸陸續續見到面。

因為我在夜車上幾乎沒睡,所以第一天他們並沒有要求我工作,簡單了解環境、決定我睡覺的位置後,就讓我休息了一個下午。


散文體:
wwoof打工換宿的第一站,是位於三重縣松阪市的農場,當初寫信去詢問時,回信的江口先生說:這裡的工作就是基本的農業為主,可以接受就過來吧!
我也只想找一個鄉下地方體驗農村生活,沒再多問什麼就答應了。沒想到這裡真的非常鄉間,手機完全收不到訊號,廁所是房屋架高沒有沖水的那種,得克服一些心理恐懼。
唯一的房間被prince住走了,所以我睡在客廳,舖一床被,行李收進壁櫃裡。
天氣很熱,觀察房內並沒有冷氣,只有一台電扇,到處都是蟲子爬來爬去的,有點擔心之後兩個禮拜的日子


2010_08_01_日
手機沒有訊號,所以只能借prince的電腦跟大夥報平安。
昨晚睡前突然很想家,去採野菜準備晚餐的同時,突然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大老遠的跑來這幫陌生的人煮飯、工作?放那些愛我、關心我的人在幾百公里之外的地方...
尤其日文的程度落差還是太大了,幾乎無法溝通。
想著另一半,想著自己原本還算舒適的生活,頓時失去了勇氣和志氣,只有很想回家的念頭,離開後才懂得珍惜原本所擁有的,一晚上難過的難以入睡。

早上起來後,打起精神準備上工,上完廁所後,換上工作服綁起頭巾穿上雨鞋,逞強的心態作祟,硬打起了精神。
跟我通信,安排wwoof工作的江口先生一早從大阪回來,頂著一頭爆炸捲髮皮膚黝黑的他非常親切又會說一點英文,讓人安心不少。

今天的工作是鋤草,江口先生向我們示範鐮刀的用法,沿著薑田埂一行一行的割除會吸取養分的雜草,盡量不破壞到中間的作物。

天氣很熱,明明是不太難的工作,卻因想家的情緒影響而讓自己有點吃不消,工作結束後到附近的溪水邊吹風玩耍,晚一點也一起去超市採買(開車要半小時),回家路上看到滿天星,聽說天氣好還看得到銀河。
還好 prince和江口先生會說英文,否則直接跟農場主人夫妻的溝通真的讓我挫折到了極點...
期待有一個聲音告訴我:有來這裡真是太好了!但暫時還沒有出現。


散文體:
這裡最主要的經濟作物是大蒜,會作成黑大蒜到大城市的市場賣,聽說很健康,主人老先生請我試吃過一口,很好吃,甘甜且沒有辛辣味;其他的田裡的野菜包括番茄、小黃瓜、茄子、秋葵、薑、大豆,也是我們每餐蔬果的來源。(冬天只有馬鈴薯和白蘿蔔)
每天吃的菜由女主人去採,採回來後我們再決定如何料理,每餐幾乎都有沙拉、熱食、野菜味噌湯,味道都很鹹為了要下飯,工人們的飯量驚人,一餐都可以吃個2~3碗。
prince對於這裏的鄉間景色讚嘆不已,常停下來說look the view!
我告訴他台灣也有類似的景色,所以我並不那麼驚訝。
他對我充滿好奇,為什麼我一個女孩子會來這裡?為什麼我從沒去過英語系的國家但可以跟他用英文對談? 台灣人的英文程度都這麼好嗎?他好羨慕我是台灣人可以看得懂漢字。
我說因為想要改變、體驗不一樣的生活;因為我對語言有興趣;我的英文程度在台灣人裡只能算普通;我羨慕他可以用日文對答如流而我還是半個啞巴。

我們最共同的話題是樂團Mr. BIG。


2010_08_02_月
除了在薑田裡鋤草,今天多了播種的工作,種得是做味噌的原料-大豆。
播種前要把田埂上的雜草拔除、再用小鏟子把土堆挖鬆、鑿出一個約一跟手指頭深的洞、然後把種子埋進去、最後鋪平,約30公分旁的土推再重複一次,一直綿延下去。
我問為什麼不用機器耕作?
他們說用手種出來的蔬菜比較好吃,就像麵包用手工揉出來的也比較好吃的意思一樣,我愛吃麵包,所以欣然接受這個理由。


見到了其他位工人,英文說的不太好但都很親切,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們,很養眼。
午餐是早上出門前大夥做的便當:一電鍋的白飯,以及一大鍋的茄子咖哩。
邊吃飯江口先生邊告訴我們今天的氣溫是42度,這解釋了為什麼男孩們都不穿上衣,而我則像剛游完泳般的全身汗濕,但聽說這還不到最熱的時候...

工作時如果有人可以說話會好一點,可以跟他們分享台灣的生活,比較台日的差異,聊自己的生活或聽他們在農場工作的故事;但一個人工作時就被滿滿想家的情緒佔領,一直無法調適。

當來過台灣的工人對我說出標準國語:你好,我的名字叫ふ(風)時,竟然不爭氣的哭了出來...原來是這麼想念台灣的一切。



2010_08_03_火
不知道是因為家裡的蟲子,還是流太多汗的過敏反應,全身起滿了小疹子。

今天天氣沒這麼熱,有風,加上熟悉工作後動作變快了,休息時間比前幾天多,吃飽飯後倒在農地旁的板凳上睡了一覺。
醒來後看著田野的景色,回想起張子午騎過大半個中國後,還是在尋找相同的身影,忽然明白了,重點不是去哪裡,而是做什麼,不是出走後就可以找尋到所有失落的東西。

我想要回家,去陽台安靜的喝完一杯茶,在家裡的沙發上窩著看完一本小說,枕著伴侶的腿睡著,牽著手去看電影,晚上回家後一起吃消夜。
難熬的不是工作,是寂寞。
沒有人可以說話分享,去再多地方都沒有用。

晚一點聯絡上了在大阪的日本朋友,決定提早離開這裡去投靠她。


散文體:
洗完澡頭髮還是濕的,prince說星星很多,我們出去散散步。
我包上浴巾跟他往外走,途中他邊彈吉它給我聽,我吃著前幾天去超市買的優格當點心,順便提及提早離開的決定,才知道原來我是這幾個月來唯一到這裡工作的女生,在全是男生的工作環境下來了一個女孩子,其實大家都蠻開心的。

我說我很喜歡跟大家的相處,邊工作邊聊天,讓彆腳的日文有得以練習的機會;也喜歡收工回來的路上坐在卡車上吹風看風景,吃過晚飯、洗完澡後聽他彈吉他那種輕鬆的感覺。
但我嚴重的想家,無法適應這裡的環境,除了天氣太熱之外,還有設備簡陋的問題:沒有沖水馬桶的廁所、睡覺時天花板上會有飛蠅或蜻蜓等昆蟲、到處有大蜘蛛,陪洗澡陪上廁所、廚房裡蚊蠅比人多百倍、整天腰酸背痛又髒兮兮,洗澡都想洗掉一層皮...等等。

說著說著,他突然叫我不要動,伸出大手把爬到我頭上的大蜘蛛撥掉...
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:那你當初為什麼選擇來這裡?你在尋找的,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改變?

雖然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半年前我想要做的,但真正到了這裡之後,反而迷失, 看著自己身上因為工作而發起的疹子、紅腫、發癢、割傷,心裡充滿著矛盾。 

好像經常這樣,計畫了某事、持續計劃著、變化著,但經過了一段時間,等到真正實現的時候,已經是另外一種心情了。

2010_08_04_水
最後一天,下起了大雨,天氣涼爽了一些,
在雨中工作比艷陽下工作來得快樂,沒有炎熱的太陽晒昏頭

今天多了一對從東德來的wwoofer,很年輕的大學生情侶,可以用英文聊天,減緩了前幾天全日文生活的緊張不安,寂寞的心情也煙消雲散。

聽女孩Franziska說,從東德到日本,得先到土耳其伊斯坦堡轉機,歷經14個小時的飛行時間,之後一樣從東京轉車搖搖晃晃的經過名古屋,抵達三重縣。
聽她說這些事,內心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,同一時間在地球的另一端,有別的人和跟你計畫著相同的事,接著各自從自己國家的機場出發,我飛三個小時,他們飛過大半個地球,到這裡相遇,一起體驗農業生活,對此,我感動不已。
Franziska金髮碧眼皮膚很白嫩,是標準的外國人長相, 英文說的很流利,喉音與咬牙音特別明顯,若有一時想不出來的英文字,不小心吐出德文時,眼睛會轉呀轉的,很可愛。
 
因為父親研究日本文化,所以喜歡日本;男友想體驗農場生活,所以一起到農場打工。
在社會主義的共產制度下,東德的大學生們不用繳學費,每個月還可以拿政府給的零用錢(這趟旅程的旅費就是這樣存來的);若是在外租屋也是政府負擔;坐車買票也有優惠,每年可以參加很多免費的藝文活動...

聽完很想換一張機票去東德當大學生!

但相對也存在著很大的問題,西德的人湧進來申請大學,唸完回西德,人才留不住;失業救濟金太發達導致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很多...等等。
她就是深深覺得這樣的社會體制不夠完美,所以主修社會學,希望未來有能力可以改善這個部份。
一整天我們邊種大蒜邊聊東德與台灣的文化差異、教育制度、和感情生活,一整天下來完成半片農地,雨也停了,在收工之時,遠方的天空出現彩虹,
眾人用日文、德文、英文、中文說出彩虹的名字,這是在三重縣最完美的一天,心懷感激。

雖然覺得提早結束很沒志氣,但並不後悔決定離開,否則很可能因為不適應的情緒,而中斷這趟旅程。


出來旅行不是為了勉強自己,可以撐過的就撐過,撐不過的就轉彎換條路走。


2010_08_05_木
雖然提早離開,卻一點也不後悔來到這裡,即使語言不通,但大家都是親切的好人,微笑與肢體語言成為我們最佳的夥伴。
江口先生和prince送我到車站,一路上想念起很多東西,包括他們叫我tiffyさん或是かわいこちゃん的聲音、還有休息時會多給你一顆蕃茄或是小黃瓜補充體力,和這些工人和wwoofer相處是在這裡最快樂的事情。
道別前,江口先生送我一瓶自製的紫蘇汁,他發現如果晚餐的料理裡加了紫蘇,我都會特別開心,所以昨晚與其他人一起作了給我帶著喝,聽到著我眼眶忍不住紅了...
prince陪我等車,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他是我這趟的大救星,不但借我電腦還充當翻譯,也是大家的開心果,我們互相承諾有機會一定去倫敦找他玩。

 第一次的wwoofer體驗,就好像生魚片沾了一下醬油放進嘴裡的滋味,生生嫩嫩、卻還是有一點鹹鹹嗆嗆的滋味。


備註:
かわいこちゃん:可愛的孩子,prince給我起的綽號。

散文體:
搭上往大阪的特急快車,中午順利到達大阪上本町站,從質樸的鄉下到都市,光車站來來去去的人群就讓我心跳加速、緊張出一身汗,等了近一個鐘頭後,mika出現了,邊跟我說抱歉讓我等,邊把我的行李塞到她男朋友新井先生的手中,往她家前進。
她為我準備了一個小房間,還可以任意使用空調和電視電腦,就這樣我從鄉野回到了都市,從村姑變回城市女孩 。

開始寫書之後

突然意識到,要開始為書寫文章,編輯內容後,
關於日本那一趟旅行的文章就無法再做更新了,
事實上,有多少人在看這個部落格我也不是很清楚...笑:)
但如果把書裡的文章內容貼出來,那麼出書之後還會有人想要買嗎?
心裡不由得這麼擔心著...
(還是其實沒差,哈哈)

之後會在這裡分享的,就是編寫的進度了,
時不時如果有想到什麼之前漏寫的日本活動再補充上來,
最近就先專心整理之前所有的手稿吧,
希望可以給大家一本像日記般跟我一起去旅遊的書: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