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0月12日 星期六

我的耕食生活(序曲)


就像你用耕作改變土地,耕作也一樣能改變你。
隨著泥土永遠駐留在你粗厚雙手的皺褶裡、你的指甲根部,也逐漸滲入你的皮膚。
耕作對你的身體要求很高,若不小心,就會像任何惡習一般摧毀你。
待你五十歲醒過來,發現自己膝蓋毀了,肩膀出了問題,耳朵因為長期暴露在機械噪音下而聽不見了,而且一貧如洗。
然而,耕種在你內心生了根,霸佔其他活動,使任何外務都顯得微不足道。
你的土地成為整個世界。

或許你才發現,在這片土地之外,或者在你遙遠的過去,在昔日那屬於數位錄放影機和小辦公間、外賣食物和中央空調的世界,在種種不便幾乎不復存在的國度裡,你被剝奪了許多東西:渴望的喜悅、努力、艱辛、有意義的成就感。

農人謙卑請教,你若稍有懈怠,死亡和荒野的原始力量便會將你蠶食。
於是,你很自然地付出,而後你再多付出一些,唯有在你的付出接近極限時,土地才會有所回饋,其慷慨程度,不僅充實了你的窖藏,也充實了我們稱之為"靈魂"的那塊乾旱、雜草蔓生的小小田地。